我只吃E碗

铁血闪恩闪厨//微博同名//lof很少看消息,车都停在微博和废文

(蛇燕蛇)归处

★背景是射雕英雄传中飞燕被浮生杀死
★有ooc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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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平生从未见过的红。

雪地上的刺目,宛如朵朵冬日的红梅,骄傲又倔强。

本该是最最纯粹的鲜艳,落在干净的背景白里,恍惚着的是男人无言的碧眸。

灵蛇脱下了自己的袍子,盖在满身骇人伤痕的少年身上。

他轻轻抬起少年的脖颈,一把将他脆弱的背捞进自己的怀里。

他像是多年以前的模样,嘴里哼唱着早在那几年里烂熟于心的歌谣,有节律地拍打着少年的背,仿佛又回到那几千个不眠不休哄着瑟缩在他怀里的孩子入睡的夜晚。

昆仑又下雪了,细密的雪花落在早已冻结的鲜红上,慢慢地盖住了所有的痕迹。

雪是无情的雪,人是回不来的人。

他无意识地把下巴搁在少年单薄的肩上,眼里是难得的虚茫。他不知道自己该望向何处,又该去往何方。

或许雪大了,他应该回去的。

回到那个华丽辉煌的宫殿,回到那个到处是少年生活过的影子的地方。

只是——何处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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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蛇最近膝盖有点痛。

打狗棒在一边嘲讽老毒物居然也会得风湿。

但灵蛇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怼回去,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只把窗推开一条缝,看着灰黑石板路上的小水洼,他抹了把溅到手背上的雨水,突然觉得膝盖的刺痛愈发明显。

这不正常。他思忖着下一步如何打算,转眼瞥见手背上的点点红印——在他还未开窗之前并没有这些痕迹,准确的来说,是没碰到雨水之前。

然后他不顾打狗棒的挣扎,硬是扯下人家的袖子把人白白净净的胳膊拉到雨下面淋着,而打狗棒那声惊恐的宛如被色狼猥亵的尖叫已经引来了不少看客,其中不乏有在暗处窥伺着他的人。

如果飞燕还在的话,应该早就出手把这些恶心的眼睛挖掉了。想到这里,他有点惆怅地在打狗棒惊恐的目光下扯回了那条胳膊。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角,又仔细瞧了一遍,除了这胳膊生的挺结实以外愣是没看出什么花样来,于是他颇有风度的松开了手,缓缓站起身来礼貌地向店家要了把伞,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迷蒙的烟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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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蛇一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在飞燕没长大以前。

少年长开以后就像模像样地承包了他的起居生活,所有出行都是由少年打点,于是他不必费力气再去琢磨这些琐碎的杂事。

只是现在又把陈年老习捡回来罢了。

他穿着江南男子中兴盛的青衫,围了条深蓝灰的围巾,长而卷的银发被他高高梳起而不至于那么另类,他像是喜欢文人的打扮,腰间别了一把乌骨折扇,挂着一块剔透的圆润玉佩,远远望去,倒像个异乡生的学究。

他撑着那把油纸伞慢慢地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走着,时不时有水溅起来沾湿他的裤脚,却也更显得他踏入尘世,不再那么独尊高上。

他的膝盖还是很疼,从一开始的隐隐作痛到后来疼入骨髓,那是真正的渗进骨头里的疼,他差点以为自己的腿断了,而当他往下看的时候却还能看到完整的双脚。他的腿在打颤,却还是一步一步向前面走去,毫无疑问他在自虐,这甚至可以说是自残的行为,没能让这个男人停下脚步。他像个朝圣的信徒向前迈开步子,脚下却也愈发沉重,他摇晃着身形似乎要摔倒,下意识伸手向旁边探去,空无一物。

他就那样愣愣地将手伸到雨里,任由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手上,砸出一片奇冶的红,但是远远比不上他记忆里最深处的那抹鲜艳。

他是孤高的王者,他是狠绝的杀手,他是昆仑灵蛇,他可以被任何冰冷的词语修饰,却独独不会是这个——

这个呆滞在雨里因为失去熟悉的搀扶而失神的灵蛇。

他该是冷酷的,无情的,没有软肋的蛇王才对。

他唯一的信赖,早就成了雪地里一片红。

如此想着,他抬起脚跟,忍着逐渐蔓延的疼痛向无尽的前方走去。

而他身后,蜿蜒着一串淅淅沥沥的血红,即便是被雨水敲打也除之不去。

像是佛的步步生莲,他每走一步,就生出一朵血色沙华,盛开在朦胧的江南。

佛祖带着悲悯的表情走向世人,他带着一无所有走向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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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很快就按捺不住,当晚就陆续来到灵蛇暂居的客栈送人头来了。

他们以为灵蛇早就疼到失去意识,确实,那毒挺厉害的,灵蛇这样赞叹道,弯腰给最后一个活口的嘴里塞了点东西。那人死相蛮惨,可灵蛇无心欣赏,只催动着体内仅剩不多的真气抵御毒性,在几个死人里搜刮一番,才放了点料让那些尸体化为灰烬。

放在以前他倒乐意这样待在原地等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上门,只是时不待人,他如今的身体也抵御不过那么多的杂碎。那些黑手怕是打定主意要让他死在自己最骄傲的毒上,这次用的毒物也够分量水准,挑起了灵蛇的兴趣。

他很想好好研究一下,但也没傻到让人杀到门上。灵蛇收拾了几件物什,就利索地跳窗跑路,这事他以前没少怂恿飞燕干过。

灵蛇提起轻功在街道上狂奔,像要冲进那一望无际的夜色里,他感受着风撩过发丝的触感,突然觉得有些寂寥。

这条路上,从来只有他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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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蛇的心很大,第一天逃过一劫第二天就能跟个没事人似的出现在馄饨摊上吃早点。

当无剑看到他时下巴惊的都要掉下来。

“你真是灵蛇?”无剑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灵蛇懒得回答,往嘴里塞了一颗店家送的卤蛋,嚼了嚼,噎住了。

无剑好心地给他送汤,见他喝下后气色好了些,才问道,“飞燕没和你一起来吗?”

“你们很熟?”

“呃……这倒不是,”无剑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解释道,“只是觉得我们有些话题可聊,像是一类的……”

灵蛇终于抬眼看他,却是发出一声不知夹杂了什么情感的闷哼,“他和你,不会是同路人。”

碧眸男子的话音很笃定,这倒让无剑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切开一枚蛋,囫囵地将一半咽下。

吃了东西,倒像得到了什么勇气,含含糊糊地说,“都是被过去困住的人……”

“哦?”

灵蛇把玩着手里的筷子,如同以前坐在王座上拨弄毒物一样的闲适,他自身的气度就将这一行为硬生生提高了不少档次。

“他的过去,只有你最清楚。”无剑嘿嘿一笑,往桌上排下几枚铜钱,就哼着小曲在无雨的天里故作高深地打开灰扑扑的伞踏着来时的路而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古老的曲调在这座小镇上飘扬,随风而散。

灵蛇盯着桌上铜钱排开的形状,突然抿唇一笑——刹那间似乎春暖花开,笑意柔软如同水波明凛,一下子荡开在无波的古井里。

他说,

“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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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到了那满山的雪景。

在他眼里,这一切其实并无不同。他不想欣赏,也无意欣赏,他欲回到屋内钻研术法,却又生生停了脚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停下来,只是身子如灌铅一般沉重,无论如何都无法迈开一步。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无比熟悉的声音。

“尊上。”

而他不可抑制地转过身,听到自己作出回应,看着自己任由少年牵着手往深山走去。

他无法控制自己,这是他封存许久的记忆之一,雪落在身上没有丝毫的冰凉,唯一的感觉就是前方少年手心里不断传来的阵阵温热。

他感到安心,又在惶恐少年会不会离开,放他在这个没有感觉的世界里独自回味那一点点的温暖。

恍惚中他听见少年说了什么,当他努力附耳去听时却只听得满怀的风雪声,少年在前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踏在深谷的雪地上。

他贪恋着温暖,他不想松手,他是贪婪虚伪的蛇,他是一条毒蛇,一条能在温暖里醒来而后一口咬死热源的蛇。

他可是,永远也暖不起来的蛇啊。

当少年终于停下脚步时,他也得以看清那在阳光底下闪耀的白发,比这里的雪更白更为纯净,少年在前立足,却没有放开他的手,而风雪声不知何时早已消停,整个世界一片寂静而肃然。

他看那少年转过身来,红色眼眸不显妖冶,反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好似天上的星辰都被揉碎进了他的眼里,岁月雕琢着少年的眼睛,大自然给予少年世上最美好的颜色,少年的眼角噙着盈盈笑意,那更深处的,是一种能吸引万千世人,却偏偏只展现给他一个人的温度。

那是浸透了雪水,脉脉不得语的柔软。

====
灵蛇从床上惊坐起。

即便是在逃难,梦魇也始终不忘带着飞燕在他面前晃一圈。

他已经习惯了,先是见到记忆里温馨的相处片段,再是场景一换,看到飞燕浑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怀里,睁着一双失去生机的眼睛,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在透过他看澄澈明朗的天空。

梦魇一次又一次的侵扰,无比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软肋,卯足了劲地往那块唯一露出的部位撞去,撞得他撕心裂肺,撞得他心坎里满是疮痍。

这可真真是疼到了骨子里,比那日那毒到他下半身僵硬的药还厉害,他浑身发冷,不管不顾地抱紧自己,却依然不感觉丝毫回暖,身上的被子仿佛只是一个屏障,只能给不安的内心带来一丝慰藉。

他不断地挣扎,身体愈发冰冷,如坠冰窟,他冻得受不了了,哆嗦着睁开眼,尽力向不远的衣袋伸出手去。

短短的距离此刻无限放大,他咬牙抽出那块坚硬的碎片,狠狠地按向胸膛。

而这一动作却被人温柔地制止了。

灵蛇朦胧着眼想要抬头,只看到那一双修长的玉手,就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他昏睡的时候还是被梦魇缠着,紧蹙的眉头表现出他的难受,来人无可奈何,只得摸索出几枚药丸喂他服下,而后将精纯内力不断送入他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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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蛇醒来看清桌边那正自饮自酌的人,不知放心还是失望一般叹了口气,他动了动手腕,也感到了那股内力正在体内替他护住静脉。

“谢谢。”

无剑闻言惊奇地挑了挑眉,放下酒杯时却难得一脸的严肃。

“我刚听说,飞燕已经……”

“无剑。”

灵蛇平淡地看着他,张口喊了他的名字后就不再说话,这样的眼神让无剑感到自己像是进了蛇窟,被躲在阴暗里的毒蛇狠狠盯着,他很不自在地调整了下坐姿,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刻板僵硬。

所以说,不管王到了哪里,换了什么样的装束,他始终是王啊。

过了片刻,灵蛇突然轻轻笑了起来,笑得无剑毛骨悚然。

“飞燕只是闹脾气,”

红,满目的红。

“他让我去找他。”

雪白的大地上是一片凝固的猩红。

“等我找到他,他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那血迹的主人啊,却消失在了无垠的雪地里。

灵蛇这样说着,脸上的表情越发温柔,最后竟暖到像是在爱人耳边低语。无剑支起耳朵仔细去听,也只听到一句——

“你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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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蛇不明白无剑后来为什么一脸惊恐地离去,他不感兴趣,也不想过问,第二天便照旧大摇大摆地在镇里闲逛,倒是被无剑急急地拉进小巷里。

“我的个娘喂,您老注意点好吗,伤都没好就开始招摇过市了?再被人寻上咋办?”

灵蛇一脸轻蔑,眼神虚虚地瞥向对街,冷笑道,“他们不敢来的。”

无剑简直要被这人逼疯,恨不得捶胸顿足破口大骂,好在他自知灵蛇这疯模疯样听不进话,摸出一块碎片扔他身上。

“原来在你那里。”灵蛇摸了摸残片,收进了贴身衣袋。

无剑不可置否,昨天他只是觉得这碎片眼熟,拿回去琢磨了一会,对照着灵蛇往日身上的服饰,愣是没想出什么道道来,只好还给这疯子。

放在这么靠近心脏的地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比飞燕更让他在意的。无剑瞧了眼远去的认,并不打算跟上。

飞燕,飞燕……

无剑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一些事物,突然眸光一闪,答案也顿时喷薄而出。

那种颜色和质地……别不是飞燕的眼罩碎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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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剑说灵蛇疯了,灵蛇自己不信,他的仇家也不信。

其实信不信无所谓,有仇的,终究还是要报仇。

哪怕他们之中有些人的面孔连灵蛇也不认识。

“你,你屠了我们村五十几口人!连新生的婴儿都不放过!”一个青年冲了出来,指着灵蛇的鼻子大骂,有模有样。

“恶毒,真恶毒”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灵蛇啜了一口茶,眼皮也不抬。斩草不除根,真不是他的风格。

“他得到我主人家的武功秘籍后,竟然还下狠手,断了所有人一条胳膊!”年迈老人举着仅剩的手臂恨道。

“惨无人道!”周围的人愤愤不平。

“他身边的小子呢?前些日子不是传出消息说那恶子被人宰了?可真是大快——”

话音未落,一个圆形物体就掉落在地,以这个物体为中心两米为半径,众人跟见鬼似的退开。

正是那个先前叫嚷的人。

灵蛇冷哼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冰冷视线扫视着在场所有人。

那些血喷出来的时候是大红,落在地上不过片刻就成了黑红色,几乎汇成了一条血色的溪流,灵蛇踩着脚下的残肢,笑得近乎疯魔。

他虔诚地,卑微地向灰暗的天际伸手,在听到那一声滚雷后却笑的更加开怀,更加癫狂。

他笑的快要落泪,眼角通红,瞳孔里倒映出点点雨滴,一滴,一滴,砸在他的脸上,落进他睁大的眼里。

毒发的很快,是世间难有的好毒。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银发混杂着污浊早已失去光辉,最可怖的还是那原本绝代无双的眼睛,此刻已经宛如一个黑洞,正汩汩流着黑色的血液,唯有几点眼白还能依稀分辨。

他不怕死似的张开了嘴,用完整的舌头一字一句道,

“飞燕”

“飞燕”

“飞燕”

……

直到唇舌被雨水腐蚀到吐不出任何话语,他还是维持着那古怪的动作,用尽气力想要说出什么。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蠕动嘴唇,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找一个人多么容易啊,只要他唤一声飞燕,那个黑衣白发的少年就可以轻轻从枝头落在他的身边。

可是世界那么大,想找一个人又多不容易。他从昆仑茫茫的飞雪到春光和煦的明媚江南,他穿过人山人海,与无数人擦肩而过,却再也碰不到那个让他欢喜的少年。

天大地大,他找不到他。

无剑站在街头,看那血水缓缓延伸到脚边也毫不在意,只是盯着灵蛇腐烂到看不出原样的四肢,男人的手臂抬起的弧度,所圈出来的形状,恰好能容下一个少年。

恰好能够,容得下一个飞燕。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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